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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海钩沉苏虎克与克莱斯特

1998-04-15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对熟悉德国文学的读者来说,克莱斯特的名字似乎并不陌生。可是苏虎克是谁,可能很少有人能说出一二。实际上,苏氏不仅在我们中国,就是在他的故乡德国,今天几乎也已湮没无闻。但在上一世纪和本世纪初他的作品却在全世界范围内颇为风行,并先于克莱斯特的作品被介绍到中国。他与克莱斯特之间的一段文坛佳话,也使他的大名长留研究克氏专著的“人名索引”中。

苏虎克(HeinrichZschokke)1771年3月22日生于德国的马格德堡,长克莱斯特六岁。1790年他进入克莱斯特家乡的奥得河畔法兰克福大学修习哲学、神学、历史和法律,后获博士学位并留校任教。1795年他因撰文反对1788年由沃尔内发起的抵制启蒙运动的宗教敕谕而被迫离开普鲁士。很可能他当时英勇风光的举动已给后来的校友、年幼的克莱斯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一段浪迹生涯之后,1796年苏虎克终于在瑞士定居下来。他积极投身政治运动,在瑞士政坛颇有威望,同时也热心于文学创作。此外,苏虎克还是历史学家和林业专家,并有此方面的专著多种行世。

1801年12月,因耽溺于康德著作而和当时的大文豪席勒一样发生所谓的“康德信仰危机”的克莱斯特携同自己的友人来到瑞士,他想在当时内战频仍的瑞士寻觅一方净土,过上稳居的农夫生活。他想投奔的就是校友苏虎克。适值而立之年的苏氏已从巴塞尔行政长官的职位上卸任而去,迁居伯尔尼。

1801年12月27日,克莱斯特来到伯尔尼,拜见居住在正义巷的苏虎克,受到热情好客、广交各路文友的苏虎克的盛情相待,被推为座上宾。在苏虎克家中,克莱斯特结识了当时的大作家克里斯托夫·维兰特的亦喜欢摆弄笔墨的公子路德维希·维兰特(1777-1819年),作家、铜版画家所罗门·盖斯纳的哲嗣、青年出版家亨利希·盖斯纳(1768-1813年),后者第二年成为第一个出版克莱斯特作品的人,他同时是路德维希·维兰特的姐夫。在随后几个月中,这批才情四溢的文学青年经常举办文学雅聚,畅谈文艺,臧否人物,并对当时的瑞士政局不时发表看法。在1802年3月27日,苏虎克、克莱斯特、维兰特三人还曾结伴徒步从伯尔尼旅行至阿瑙。

一天,在苏虎克的家中,维兰特、盖斯纳、克莱斯特以及苏虎克本人对悬挂在苏虎克家中的一幅题名为《法官或打破的罐子》的铜版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们相约就这幅画进行创作比赛,看谁在作品中能对这一题材进行最佳的表现。根据苏虎克的说法,当时克莱斯特就以剧本《破瓮记》一举摘取桂冠,但据研究表明,当时克氏仅完成一个草稿。直至1805年4月他才慢慢地将整个剧本进行汇总,第二年夏天他还在修改,可见这一剧作的最终完成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但最初的动机还是应追溯到在苏虎克家中的这次文学雅聚,追溯到苏虎克所收藏的这幅画作。

克莱斯特在剧本的引言中提到了作品的题材来源:“我写作这剧本的动机,是从几年前我在瑞士看到的一张铜版画中得来的。我们在这张画中——首先看到一位法官,他严肃地坐在裁判席上,在他前面站着一个老年妇人,她手里拿着一个打破了的罐子,好像要说明这个罐子所受的损失似的;被告,是个年轻的农民,法官声色俱厉地申斥他,把他当作一个被判决了的人,他仍然为自己辩护,可是没有力量;还有一个姑娘,她大概替这个案件作过证(因为谁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才发生了这一桩罪案),她站在母亲和未婚夫的中间,搓弄着围裙;她站在那里,使人想到,任何一个作了假证言的人,也不会显得比她更为沮丧;法庭的文书(他可能不久以前见过这个姑娘)现在从旁边以怀疑的眼光看着法官,就像克雷昂在某一个类似的情况下看着俄狄浦斯一样。原画的标题是《打破的罐子》。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张画是一个尼德兰画家的作品。”(引自《克莱斯特小说戏剧选》第228-229页)。

克莱斯特的《破瓮记》在上世纪下半叶赢得了广泛的声誉,至今仍是德国喜剧舞台上的保留节目,在德语文学史上,它和莱辛的《明娜·封·巴尔赫姆》、豪普特曼的《海狸皮大衣》合称德国三大喜剧。其艺术上的完美性和现实主义风格尤得自然主义流派作家的赏识。

苏虎克为那次雅聚写作的中篇《破瓮记》,则于1813年发表在文学杂志《谐趣》上,此公亦活至1848年,享年近八十。直到本世纪初的1804年还有一位美国研究者出版了此中篇的英文注释本,并撰写了详细的序言,可见苏虎克的参赛之作亦非应酬。

在我们中国也不乏类似的文坛佳话,大家熟悉的就有文学青年朱自清、俞平伯面对浆声灯影下的秦淮河约定撰文纪兴,留下了中国现代散文的名篇。苏虎克与克莱斯特等人的文学雅聚更是收获了德国文学中罕有的喜剧珍品。文学创作之源泉总是不择地、不择时而发,确实发人深思,令人缅怀。

苏虎克家悬挂的铜版画,它激发了苏虎克、克莱斯特、路德维希·维兰特和亨利希·盖斯纳的文学竞赛,尤其是它直接促成了克莱斯特的喜剧名篇《破瓮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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